第18章 你走吧,再也别回来了……-《穿成满级大佬的掌心宠[六零]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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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说着,唐丽人打量着宋秩,有些奇怪,“对了小宋啊,你咋也进城了?”

    这回轮到宋秩发愣了。

    ——不是你们写了张字条,说要是你们三天不回,就让我上城里来找你们的吗?

    白正乾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,就对唐丽人说道:“他们桂花姨不是正在找懂外语的人吗?眼前不就有一个!”

    唐丽人也开心了,“对对对,小宋啊你叔说你会两门外语?是这样儿的,我有个远房亲戚,想找个懂外语的人帮个忙,你……”

    宋秩点头,“我会英语和俄语,一般的翻译没问题。日语的话,书面翻译还成,口语可能差一点儿,明天我跟婶子去看看,能帮得上忙的话,我肯定帮。”

    听说宋秩会三门外语?

    众人一脸艳羡。

    白南生也捧着个大碗,坐在角落里猛扒饭。

    今天的伙食很好,巴掌大的五花肉先被油炸过,然后又焖得酥烂入味,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,味道一绝。

    但白南生味同嚼蜡。

    他匆匆扒完饭,把碗筷放进水槽,趁人不备出了门。

    白南生赶到了医院的产科病房。

    陈兰芬躺在病房里,一个肥嘟嘟的小婴儿睡在她身畔的小床上,正握着拳头呼呼大睡。

    白南生定定地看着陈兰芬。

    从小,他就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——在陈菊香眼里,不管他表现得有多么的优秀,始终比不上四房的富贵儿。

    可他年纪小,父母兄长忙于劳作,他被托付给陈菊香,度过了一段极端扭曲的童年。后来再大一点,被父母兄长管束在身边,他才慢慢懂得了是非。

    但他不乐意当一个父母兄长眼里的好人。

    ——好人,就意味着会被坏人欺负。

    在面对陈菊香的打压时,“敬老”二字,就能把他的父母压得喘不过气来;在面对李翠儿的偷摸揩油时,“怜幼”二字,身为兄嫂的父母就必须原谅李翠儿所有的奸滑。

    白南生恨。

    难道与人为善,是守护家人的唯一方式?

    那么在面对陈菊香、李翠儿等人作恶的时候,自家是否只有忍让这一条出路?

    白南生咽不下这口气。

    他要用恶的方式,来守护家人。

    恣意妄为、我行我素的生活方式,让他感到畅快淋漓,但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——除了无可奈何只能容忍他的家人之外,没有人愿意接近他,甚至连个能说安安静静说上几句话的朋友也没有。

    陈兰芬的出现,对他来说,是那样的可贵。

    ——她长得不好看。

    没关系,好看的姑娘也不会理他。

    ——初次见面她就红着脸、拉他去钻玉米地儿?

    有点儿不妥,但难得有个姑娘不嫌弃他、不害怕他。

    ——她好像脾气不太好?

    不要紧,他脾气也不好,以后慢慢学着对她好就是了。

    ——就是那一次,她怀了他的孩子???

    天!这是什么天大的喜事!他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小家?

    ——她爹要一千块钱的彩礼?

    这也太离谱了,不过,以后他努力挣钱,把这一千块还给父母就是。

    白南生给自己做过各种各样的心理建设……他甚至非常感激陈兰芬,愿意给他一个家,给他一个孩子,从今以后还会陪着他慢慢终老。

    然而最初的激情渐渐散去,白南生慢慢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他能感受到陈兰芬对他、和对她娘家人的区别,也隐约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,但他信任她,从不以为意。

    让他感到有些不妙的,是他对陈兰芬的感情。

    在连队里和战友们聊天的时候,一说起父母、兄嫂、妹妹们,侄儿侄女们,他简直有说不完的话!

    可当战友们笑问起说你老婆呢的时候?

    白南生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    他这才发现,他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叫陈兰芬,她娘家在陈家村,她今年25比他大两岁之外……

    他对她一无所知,他根本就不了解她。

    又过了一段时间,他居然……常常忘记他已经是个已婚男人了!

    这次被家人紧急叫回,他已经猜到应该和她有关,会是她肚里的孩子有什么事吗?他心里忐忑不安,但更多却是茫然。

    怎么稀里糊涂的,他就多了一个妻子,又马上多出来一个孩子了呢?

    他都还……

    记不住她的长相。

    后来回来了,见着了,他连话都不敢和她说,也不敢多看她一眼。

    实在是太陌生了。

    要不是因为她那硕大无比的肚子,他压根认不出这个女人就是……他的妻子。

    结果,他听到了一个让他感到无比愤怒、又无比羞耻的真相。

    ——原来她根本不是因为喜欢他,才拉着他钻了玉米地。

    ——原来她根本不想嫁他。

    ——原来她肚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。

    ——原来她也一直把他当成二百五。

    所以,他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,对吗?

    这时,静静躺在床上的陈兰芬突然扭过头,意外地看到了呆立在门口的白南生。

    她很是惊喜,强撑着想要坐起身,却不慎动碰到小腹处的伤口,不由得“啊”地低呼了一声……

    “你别起来了,我过来看看你就走。”白南生说道。

    陈兰芬喘了好一会儿,才把撕心的疼痛强压下去,哑着嗓子喊了一声“南生”,就再也开不了口,眼泪哗哗流。

    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,她战战兢兢地走在人生的道路上,迈出的每一步,都精准无比的踏在错误的分岔路口上。

    ——她是被陈家祖母捡回来的弃婴,从小就被虐待着长大。四周的邻居都很心疼她,她十六岁那年,村干部问她,需不需要单独给她立个户口。这已经是在向她明示,自立一个户口是可以从陈家迁出去的!可她胆怯了,在村干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退却,拒绝了独立户口。

    她失去了第一次逃走的机会。

    ——在她第一次被陈大牛侵犯的时候,她哭喊挣扎得太凄惨,惊动了邻居。好心肠的邻居提着斧子过来,一边大骂陈大牛,一边隔着窗户问她要不要帮助?她又胆怯了,隔着窗户骗走了邻居,然后彻底沦为陈家父子兄弟的玩物。

    她失去了第二次逃走的机会。

    ——有一次她怀孕了,大约已经三四个月?然后又流产了,大出血不止。陈大牛怕她死了,就送她去了镇医院。医生一看她的症状就明白了,借着检查身体的名义把陈大牛赶走,关上门问她,要不要报警?她也犹豫过,但实在害怕一个人无依无靠的生活,又怕陈家报复,最终还是拒绝。

    她再次失去了逃走的机会。

    ——而这一次,明明她都已经嫁给了南生,明明已经脱离了苦海,怎么又……

    陈兰芬呜呜地哭了起来,心如刀绞。

    白南生就默默地站在一旁,不吭声。

    “南生,以后你……还会记得我吗?”她低声问道。

    白南生,“还是忘了比较好。”

    良久,陈兰芬低声说道:“谢谢你,南生……是我不好,我太……混蛋了。”

    白南生沉默许久,说道:“我妈已经帮你安排好了……”遂将唐丽人的安排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唐丽人呢,是典型的刀子嘴、豆腐心。虽然恨陈兰芬欺骗了自己一家,但还是觉得陈兰芬可怜——她又不是陈家的亲生的女儿,现在离婚事发,说不定陈家人还会迁怒她!这会儿陈兰芬刚生完孩子,正是一个女人一辈子里最需要人照顾、最艰难的时刻。

    凭她有什么错,都不该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。

    于是唐丽人在护士的介绍下,找了个当地的女护工,付给对方一百五十块钱,说好了等陈兰芬出院以后,去这个女护工家里住上三个月,由护工来照顾她和孩子,再提供一日三餐给陈兰芬。

    白南生又说道:“三个月以后,大约你的身体也基本恢复,就不要再回陈家村了,呆在城里找份工作,总能活下去的。”

    陈兰芬有些犹豫。

    ——如果真按南生说的去做,她会不会吃更多的苦头、比留在陈家还惨?以及,这个决定,是否会让她已经糟糕透顶的人生变得更糟糕?

    白南生忽然低声说道:“其实我要感谢你……”

    陈兰芬愣住。

    白南生说道:“谢谢你,让我误以为我和很多人一样,拥有过一段爱情。也谢谢你,让我知道……我根本不配拥有爱情。我更加要感谢你,不管是不是我用你那几个哥哥的性命来要胁你,逼你签下离婚协议……你也总归是签了。所以我要谢谢你,让我们好聚好散……”

    “以后,再也不见了。”白南生低声说着完,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陈兰芬呆愣愣的看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……

    半晌,她才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,“南生!”

    白南生又满医院的跑了一圈儿,终于找到了陈家父子。不过,他悄悄地躲在一旁,没让他们发现。他听到医生对陈父说道——

    “陈大牛的情况不太好!他手脚都是粉碎性骨折,建议先住院治疗至少一个月……作为患者家属,最好不要让他自己在家里休养,很容易发生骨错位的现象,一旦骨头错位了,严重的,要必须二次粉碎才能接好,而且很有可能以后都干不了农活了。”

    “陈二牛的情况稍微好一点,但是在验血的时候,查出陈二牛有重度肝炎,这种病具有传染性,你们家属一定要重视啊,必须住院治疗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陈三牛呢,比他两个哥哥的情况都要好,建议住院一个月,校正骨头的愈合就可以回家自行休养了……”

    陈父哭唧唧地问,“大夫,那我这仨儿子都住院、都治疗的话,得花多少钱?”

    医生叹气,说了个天文数字出来。

    陈父蹲在地上,抱头痛哭。

    陈三牛也一边哭一边大骂,“我们这次真的被陈菊香害惨了!要是兰芬嫁了大哥,岂不是一点事没有?也是你们太贪!觉得拿着白家的钱,再去娶个黄花大闺女回来,白南生就睡我们的破鞋、还替大哥养儿子……你们把人当傻逼呢!到头来傻逼是我们……呜呜!只有陈菊香,还在吃香的喝辣的呜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白南生自然知道,陈家根本拿不出钱,供三个儿子住院治疗。

    这就对了。

    只要陈家的三个儿子成了残废,以后他们就没办法上门去寻仇。

    对于南生而言,只要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,他不介意自己是上天堂或是下地狱。但他最希望的,就是可以变得更强大,可以庇佑家里人一辈子。

    现在已经解决完陈家的事,他就得赶紧回连队去,将来好好努力,争取立功,挣到军功光耀门楣,成为父母家人的倚仗。

    白南生微微一笑,离开了。

    天色已经西沉,路上行人稀少。

    白南生匆匆往家赶,却在离家大约半里路的地儿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,少女神情愁苦,满面泪痕,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衣裳坐在路边,面前放着块摊开来的干净包袱布,上边儿摆着十来个头绳。

    他停下了脚步。

    少女立刻注意到他,仰着脸,睁着一双满含希冀的泪眼,哽咽着说道:“大哥,行行好……求求你买几个头绳吧!”

    白南生蹲下,问她,“家里有难事儿?”

    少女咬唇,“家里只剩下我和弟弟了,我弟弟他……生了病,得上医院去。”说着,又抹了一把眼泪,却倔犟地控制住哭泣,不愿哭出声音,“大哥,买些头绳吧,给家里的大嫂或者姐妹捎回去,她们会高兴的。”

    白南生低头,看到了包袱上的头绳,大多是用毛线绳和碎布头编织的,配色挺还好看,手工也算精致。

    “我有三个妹妹,她们和你差不多年纪大……”南生说道,“这几个头绳怎么卖?”

    少女,“一分钱一个。”

    白南生,“我都要了。”然后摸出了一张大团结,递给少女。

    少女吃惊地看看他,又看看那张大团结,犹豫半晌,说道:“大哥,你这钱……我找不开。要不,这些头绳就送给你吧!”

    白南生,“那可不行。要是你找不开这钱,那就不用找了,赶紧送你弟弟上医院去。这些头绳我拿走了啊!”

    说着,他把大团结放在包袱皮上,抓过那十来个头绳,起身离开。

    身后传来“卟嗵”一声响。

    南生回头。

    少女跪在地上给他磕了头,哭道:“谢谢大哥!谢谢大哥了!老天爷保佑您,您会一辈子幸福安康的!”然后紧紧抓着那张大团结,起身跑向远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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